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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子太长,香水太浓

坐到电脑前,思维和状态仍在倒时间差、空间差。昨天我还在另一个城市,过喧闹生活,现在却独坐书房,享受静默。昨天之于今天,难以触摸;今天之于昨天,无法企及。我怎能做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?

发生了很多很多:重庆的火锅未必要到重庆去吃,不挑剔的我觉得全国的口味都差不多;重庆的饭局充满酒的陷阱和话语的机锋,笨嘴笨舌的我无所适从;重庆的女孩水样灵秀,充满天然的女性味道;重庆的道路和景观别具一格,迎面都是生活的气息。但是,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,看过一处又一处风景,越发觉得书房那方小世界最令我留恋难舍。

觥筹交错是说话的艺术,人情世故是猜心的学问。外面的世界永远超出我的视力。重庆的两天差旅,除了第一天四个小时的扎实工作,其余时间不过是给客户增添负担,金钱的,时间的,更是精神的。纵然对客户来讲属于正常的付出,但当对方刘总告诉我邓小平故居他至少来过不下15次时,我突然发现生活对每个人而言原来都是那般无奈。刘总喜欢什么呢?他最喜欢三件事:老婆、书法和钓鱼。上次他来南京时在饭桌上说的,我记忆犹新。那么,陪我们吃饭、喝酒、游玩绝不是他喜欢的事。我由此佩服他,以及所有像他一样能把不喜欢的事做得很好的人。那是不成熟的我需要时时解决的难题。

难题还包括,我总是处理不好身为客户的我和身为张目分的我的分身术。身为张目分的我充满显而易见的缺点,但不在意他人眼光。身为客户的我,却有必要给人精明、成熟、得体的印象,而那并非我的真实形象。

“生活这条船对我来说太大了。”这是电影《海上钢琴师》中那个天才钢琴师的话语。这个一辈子没离开过那艘豪华邮轮的钢琴师,凭藉令人惊叹的音乐才华,征服了所有旅客的心,人们赞美他,崇拜他,鼓励他去更大的舞台发展,然而,年复一年,邮轮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,他却从未离开那条船。直到有一天,他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,姑娘给他留了地址。终于在某一天,他决定下船去。喜爱他的朋友欢呼雀跃,借给他礼帽和最好的昵子大衣——那是船外的世界需要的东西。当他拎着皮箱走下长长的舷梯,抬头看着邮轮外面的世界:繁华的高楼错落层叠,忽远忽近的人们行色匆匆;更模糊的远处,是他尚无法看清楚的世界表情。凝视良久,他,转身回去了。从此再没离开邮轮半步。

“就像曲子太长,香水太浓,女人太漂亮……”很多年以后,钢琴师的老朋友——一位小提琴手在那艘废弃的即将爆破的邮轮里找到他,问起他第一次下船的中途回头,钢琴师这样说:“生活这条船对我来说太大了。就像你不知道有多少根琴键,怎么能弹好一支曲子?”

我的心灵犹如被电流击中一样,与钢琴师有着奇妙的共鸣。是怎样优秀的导演啊,对极少数心灵能有那般刻骨的洞察和体恤,用独特的电影叙事道出生活中被忽略的真相、被蒙蔽的哲理。不是“有所为有所不为”的生存智慧——在现代版的演绎里,它只是高级的策略,隐藏更深的功利性。何况有证据显示,天才钢琴师离开那艘邮轮能取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,只要他愿意。

我个人猜测,亦深深相信,那是对心灵的绝对尊重,尊重它的纯净,尊重它的灵性,甚至,尊重它的“弱”和“小”。

那天晚上,我喝得晕头转向,一边呕吐一边嫌弃自己,老同学递水时投来异样的眼光令我羞惭,在她家的落地窗前看重庆的万家灯火,我的心头涌上淡淡失落和失意:或许,生活这条船对我来说太大了,穷其一生我都无法自如操控它的琴键,弹奏属于我的乐曲,那真正配称得上是“作品”的我们的人生。

可是,我又该去何处寻找我生命的邮轮呢?

2008年6月7于南京

作者:张目分 初入职场

广告人,佛教徒。